Tuesday, September 7, 2010

文章分享@ 一樣的天空 文:李永業


前几天无意中在大众书局买了<生命没有如果>才认识李永業医生, 马上很欣赏他的文章. 以下文章是从FaceBook转载的. 他的文章让我感动, 没想到有那么感性的医生. 读到他忆起小时候的点滴, 就好像我自己的感受一样, 有共鸣, 是让我欣赏他文章的原因吧. 还有一点让我很欣赏他的是, 他在国外21年了, 他的华文竟然还写得那么好!


一樣的天空 文:李永業

到電台錄音時,主播知道我喜歡收集郵票,於是叫我郵票簿帶過去讓他欣賞。對方看見我收集的1986年在墨西哥舉 行的世界杯郵票時,煞是驚訝,他誤以為我是足球迷,於是和我高談闊論世界杯。其實,我不是足球迷,說起足球,我有不光彩的回憶。以前在英國留學時,每回同 學踢足球,兩隊球員為了我總是爭執不已!千萬不要誤會我是"黃金右腳",人人爭著要我入隊,事實是,足球一旦在我腳下,我好像有兩根左腳,踢不了球。於 是,兩隊人都爭執放棄我。冬天,同學打橄欖球取暖,我怕冷,不去。我甚至連打壁球也不會,往往把本來應該打向牆壁的壁球反打在同伴身上。我在運動場上,無 論何種項目,永遠都是被唾棄的那個。

由此可見,我著迷的絕對不是足球或世界杯,而是郵票而已;無論哪種設計的郵票,只要有紀念價值的,我都為之瘋狂。

我在1986年後就停止集郵,對方問我現在還有什麼新的愛好。我目光猶疑的看著他,思索良久答不上話來,心想,"我現在的工作生活忙得連廁所也盡量止步了,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好。"

走 出廣播室,我把愛好的事隔在一旁。晚上和友人吃飯時談起將刊登在報章上的文章結集成書一事,出版社說,萬物具備,只欠東風;文字工作都準備妥當了,現在就 只欠照片而已。我看著記錄自己的成長故事的文字,心想,徵用別人的照片或許無法帶出心中的情感,於是,我在毫無攝影經驗下,自告奮勇地扛下照片的任務。

我 不僅沒有攝影經驗,更是第一次使用數碼相機拍照。在這之前,我每一張照片都是用裝上底片的傻瓜相機拍的,但是,為了讓書更臻完美,我當下決定重新在我苦悶 的生活中註入新元素──把攝影視為我的新嗜好。就這樣,我在來不及搞清楚相機上各個按鈕的用意以及各種拍攝模式的差異下,就拿起相機一同飛往三藩市出席盛 大的國際研討會了。

●攝影,是用心眼看世界

今次的國際泌尿專科研討會,總共有多位泌尿科專家出席。我遇見了很多英國的舊同 事,最難能可貴的,還是遇見了呂福泰,我心目中的英雄。坐在台下聽他分享幹細胞的演說,那種回顧當年"如果我還在英國"的滋味悄然匍匐心頭,可是,心裡的 負擔已減輕,因為經過一年的歲月洗禮,我開始明白到"生命沒有如果"這回事。

演講結束後,我們約了到中國城吃晚餐。飯桌上,我把曾刊登在報 章一篇名為《耕。根》的文章剪報交給他,閱讀過文章後,呂福泰笑問我為何把他寫成很迷失,"其實我並不迷失,我當時要告訴你的是,無論在哪裡發展,你都要 清楚知道自己是誰,並做你自己,朝你嚮往的方向走去。不過,當時你真的很迷失......"聽了,我啞然失笑。原來,當時在混沌中的我不僅是看不清楚腳下 的路,就連他人的忠言也會錯意。

"一年後,你還感到迷失嗎?"他問。

"雖然我做的臨床試驗不及你的規模大,但我滿足現況。看到你的成就,我還是會心生羨慕,但是,我不再有迷失的感覺,我已找到自己了。"說罷,我在自己崇拜的偶像面前,像個小孩似的落淚。

見我淚流滿臉,他煞是尷尬,馬上轉移話題問我計劃在三藩市逗留多少天,"你不妨到納柏谷(Napa Valley)的釀酒廠去觀光,那兒風景明媚,但是,說起陽光,加州的陽光不及馬來西亞的艷。"

"好,我明天就去,我正在學攝影,一定會有很大的收穫的。"我滿心歡喜,期待明日眼前的好風光。

"你學攝影多久了?"

"一天。"

聽罷,他哈哈大笑說。

翌 日,我開車到納柏谷去尋找桃花園。比起馬來西亞,加州的陽光溫和多了。在溫暖的陽光下,心情格外明淨開朗。握著手上的相機,我管不了攝影技巧,只管把相機 調到程序模式(Programmed Auto),讓相機自動計算光圈和快門。回到酒店把照片傳入電腦開啟來看,我在酒店裡興奮得高聲呼叫。照片上,加州的天空淡藍,溫暖的陽光格外恬靜。我滿 意自己的作品,但心知它們不是完美的,甚至在別人眼中根本稱不上是"作品",但我確實滿意。因為攝影對我來做,不在於作品是否完美,而是照片中是否體現了 我的心境;攝影對我來說,是用心眼來看世界,而鏡頭記錄的,是我當下的心情,我的感覺。

●用光和影定格了回憶

日前,我又帶著 相機匆匆回家鄉一趟,為的只是在短短的5個小時內尋找家鄉的記憶,並且把記憶留在畫面裡。那天,弟弟載著我繞著家鄉走一趟,我們去了髫齡時嬉鬧的地方,一 路拾取童年時的快樂時光。我想起電影《歲月神偷》裡開場的第一句字幕──在變化的歲月裡,時間,原來是最大的小偷。

當下,我嘴角泛起笑容;時間,的確靜悄悄的盜去了我的歲月。我經過6歲時上下幼兒園經常走的道路,舊時家鄉淳樸的風景已不再,可是,當年調皮的我如何一路從幼兒園哭著回家的畫面,在我腦海裡依然猶如昨日才發生般清晰。

弟 弟的年齡和我相差7年,那些我經歷過的美好回憶,有些,他缺席了。一路上,我口沫橫飛地說著小時候的事蹟,有他參與的部分,他說得津津有味,缺席的場景, 他煞是驚訝。等到車子經過變得面目全非的母校時,宏偉的建築取代得了陳舊的老校園,卻無法掩埋我和姐姐在柳樹下等巴士的身影與回憶。柳樹雖然已不再,但舉 目望去,前方的老樹還在原地盤根,我趕緊把身體伸出車窗,舉起相機拍了上方的大樹。

回到老家,母親和弟弟透過相機的小熒幕觀看家鄉的面貌。那一刻,我發現攝影是有趣的玩意,在光和影的定格下,照片找回了、也留住了近乎消失的記憶。

半 夜,我在機場把照片傳入電腦,那張家鄉的大樹的照片,格外晃動我心。繁密的樹葉遮掩了大半片的天空。家鄉下午五點多鐘的天空依然高掛著刺眼的炎陽,照片 裡,陽光依舊刺目耀眼。我喜歡這張照片極了,不是因為它特別美,而是,它讓我發現,無論我站在哪裡,當我昂首張望天空時,頭頂上,永遠是一樣的天空。

我的天空,在我走出混沌後,永遠蔚藍,但願你頭上的天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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